没有经历过的人,不能完全复述当时的情况。
虽然现在的宫廷戏里常常能够看到皇帝微服私访的情节,但是现实生活中的皇帝却是无法自由出入紫禁城的;倘若皇帝实在是闲得无聊,非要外出行走,那必定会有一番大场面,劳民伤财是避免不了的事情。这点可以从《红楼梦》的第18回,元妃省亲中看出来。
贾元春在宫中的地位为贾贵妃,排名仅次于皇后,可见她曾经非常的得宠。
她的身份如此高贵,出行必有一番排场。明明是正月十五日省亲,可是贾府里的人一定要提前三个月做准备:买院子、造新景、题词写匾、排大戏等等,所有的事情都要反复算计、反复演练,保证没有出错的地方,才能正式向宫里的人申请探亲时间——这种准备,有似每年的春晚;只不过现在的排场是给全球华人看的,而当时的风景只是给一个贵妃看的……可见,当时的等级制度非常的严苛。
还未到正式省亲时,宫中就有大小太监到府指点、布置。
平日里,大官家里也会有规矩,但是这些规矩并不太繁琐,做事的人还是有点自由的;可是遇到了皇宫里的人,这规矩就真得成了大规矩:更衣、休息、接客、吃饭、退席都有一定的条规,稍有不慎便会猜到皇帝的雷区;所以一定要谨慎再谨慎,万事不能超规。
而且贾贵妃很多年才能省亲一次(运气好的话,可以一年省亲一次),而且出宫手续繁杂,等到了贾府大概就是中午的时间,在父母家里最多待上五六个小时,这么一点事情肯定不能尽兴;所以要保证她能够看完主要的风景,这样一来行走的路线就要仔细设计一下:既要保证贾妃尽兴、又要保证外人不会打扰她。
虽然文中从来都没有提及当时的皇帝是谁,但是无论是哪个朝代,只要是在皇帝那里令了头衔的女人,就只属于皇帝了,其他的男人连看都不能看;所以从出皇宫的那一刻起,贾贵妃都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,出行必须要躲在轿子里、游园时不得有男人在场,一切禁街、帷幕、挂隔帘,都是为了“保护皇帝的女人”……就连贾贵妃的父亲贾政,也只能隔着帘子回话,想要见面时万万不能的。而且贾政还不能以“父亲”自称,必须要称自己为“臣”,这就是君臣之分!
也不怪贾贵妃说了那句“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”——她多半不是自愿进皇宫的,因为她用了一个“送”字,可见她的这场婚姻就是一种政治婚姻。贾家需要用这段婚姻来维持他们的地位,而皇帝需要用这场婚姻来拉拢官员,所以贾元春只能牺牲自己的自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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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府为什么将贾元春送入皇宫呢?
第一,贾元春是嫡出。在她父亲这一辈里,入朝为官的就只有贾政;宫中凡是有点地位的女子都需要一个干净的出生,同时需要有点社会地位,如果没有这些条件,再美丽的女人进宫也就只能做个答应;所以贾府只能将嫡出的贾元春送入宫中。
第二,贾元春知书达理。贾府虽然有人在朝,但还是“包衣”出生,所以府中的子女进宫最高的起点也就是“女官”,女官的身份虽比不上嫔妃,但是她们也可以侍奉皇帝,所以她们有一定的地位。女子入宫,大部分都是甄选的,有点“奉旨入宫”的意思;所以元春进宫有被迫的意思,只是女官还有出宫的机会,但是贵妃只有老死宫中了。想来,贾府也从来都没有料想过家中能出一名“贵妃”吧!
第三,贾元春有一定的姿色。想想看,宫中的女子那么多,能够见到皇帝的女官也有大把的,若是没有半点姿色,这位阅花无数的皇帝怎么可能轻易临幸她呢。可见贾元春一定相貌出众——不然她怎么会有一个相貌出众的弟弟呢!(神仙投胎,也是要挑人家的嘛)。
第四,贾元春很懂得男人心。大家宫斗戏都看多了,在皇宫里想要立足,就一定要有点心机,不然分分钟会变成炮灰。贾元春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:她表现的没有什么才华,但是在她替大观园命名的时候,可见她广读诗书、才情非同一般,不然她怎么能够看懂诗词的好话呢!她明白:自己是贵妃的身份,家中人虽然能够依仗自己,但是“后宫不得干政”的规定,让她反复叮嘱家中人不得犯事,还要求他们要从“皇帝”的角度考虑问题,而不是从她的角度看事情。(若是贾家将她叮嘱的事情都做到,可能还能多坚持几年)
贾元春将自己的才华收藏起来,在男人面前示弱,加上她柔软漂亮的外表——活脱脱就是个古代版的“林志玲”;不过她的攻击力已经被隐藏起来,对传统的中国男人来说:她是适合做妻子的人。她的这种特质可以从薛宝钗上看到:所谓“物以类聚”,她就是按照自己的标准相中薛宝钗的。在贾元春的心中:贾宝玉是要被照顾、而不是去照顾的人,所以她看中了“懂事”的薛宝钗。
(可怜她的这番决定:间接的毁了双玉的恋情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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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贾元春也明白“男人花心”是常有的事情。她虽然坐稳了贵妃的位子,也深得皇帝的宠爱;但是她终有一天会变成“明日黄花”,若是无法帮皇帝生下一男半女,想要永远得宠是不太可能的事情。所以她点的四部折子就暗藏了她的心事:
《家宴》:她希望能够与家人团聚,过着普通人的生活,免去宫中的明争暗斗。而现在她为了家里人嫁入宫中,成为贾府最结实的后盾,那么她就希望贾府也能够成为她的依靠,所以她要求家里人都揣度圣意,轻易不可以做出违规之事。毕竟贾府是包衣,远比不上那些八旗弟子。只可惜贾府的人最终没有坚持“安守本分”!
《乞巧》:贾元春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,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凡人,终有不足的地方。最后还是不能够读懂皇帝真正想要的东西,皇帝终是会为了其她人放弃现在的贵妃。所以贾元春最后还是落得个失宠的下场,若是家中人再火上加油,她可能会落得个赐死的下场。
《仙缘》:这个折子戏讲的是八仙点拨痴人卢生的故事,有点类似“黄粱一梦”。贾元春这一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?她按照家里的人努力上位,成为贵妃;但是当她失宠之后,一切都烟消云散,多年积累下来的根基也在一瞬间消失;最后贾家终免不了衰败。所以贾元春的这一生就如同“黄粱一梦”
《离魂》:贾元春最后还是还是免不了离世。离魂这个折子戏唱的是杜丽娘在中秋节离世的事情,直到死的时候,都没有跟家人再见一面;正好应了后面贾元春只能孤孤单单地在皇宫里死去的下场。
贾元春虽然出场的镜头不是很多,但是她的这一生就如同这四部折子,最终只能落得个叹息的下场。可真是“二十年来辨是非,榴花开处照宫闱。三春争及初春景,虎兔相逢大梦归”。(画:一张弓,弓上挂着一 个香橼。)
(完 季顺潘;文,原创/图片来源于网络,若有侵权请通知删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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