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峨是明朝时期蜀中才女,她擅长诗词,散曲尤为出名,与卓文君、薛涛、花蕊夫人并称蜀中四大才女,她也是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的杨慎的妻子。下面趣历史小编给大家带来了相关内容,和大家一起分享。
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。是非成败转头空,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白发渔樵江渚上,惯看秋月春风。一壶浊酒喜相逢,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。
想来大家对《三国演义》中的这段歌词并不陌生,而我亦对这首作为《三国演义》开篇阙的《临江仙·滚滚长江东逝水》情有独钟。全篇以苍凉豁达的笔触写尽古往今来的英雄成败,犹如大浪淘沙,转瞬而逝。而高山大川,安然依旧;春风秋月,万古长存,恰可以徘徊其间怡然自得。更可以和志趣相投的老友把酒言欢,笑看人生,多少世事沧桑皆可以等闲视之。
这首词的作者便是明代三大才子之首,正德六年状元,对经、史、诗、文、词曲、音韵、金石、书画无所不通,对天文、地理、生物、医学等亦有深厚造诣的博学家杨慎。
本篇的主人公便是被杨慎称之为“女洙泗(女孔子),闺邹鲁(女孟子),故毛语(女毛公)”的妻子黄娥。
一、名门闺秀,才情斐然,拣尽寒枝不肯栖
黄娥(原作“峨”,后亦作“娥”)(1498-1569),字秀眉,明代女文学家,四川遂宁县(今四川省遂宁市安居区玉丰镇)人。杨慎的妻子,世称黄安人、黄夫人。
这是在搜索引擎里可以搜罗到的黄娥的基本资料,此番不用翻阅史书查询,资料竟然可以如此详实,不禁心生感叹。之前写的众多女子,要么生卒年份无可去查,要么籍贯家世不祥,感觉好像自己生生杜撰了一个历史人物。
兰质蕙心,父母宠爱,少女时代的黄娥自是天真烂漫,无忧无虑,明妍大方。一首《闺中即事》更是芳名远播:
金钗笑刺红窗纸,引入梅花一线香;蝼蚁也怜春色早,倒拖花瓣上东墙。
此诗妙趣横生,读来趣味盎然,寥寥数笔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致跃然纸上,也把一个热爱大自然,俏皮可爱的少女形象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。
后来,黄峨的父亲辞官携带家眷回到了四川遂宁老家。忆及京城旧事,抒发对昔日良辰美景和亲朋好友的眷恋之情,黄娥又以一首情真意切的《玉堂客》倾倒四方:
东风芳草竟芊绵,何处是王孙故园?梦断魂萦人又远,对花枝空忆当年。愁眉不展,望断青楼红苑。合离恨满,这情衷怎生消遣!
少女哀愁,缱绻情愫,于字里行间蔓延氤氲;芳华正茂,娉婷未嫁,只因情根深种,芳心暗许。
以她的才貌无双,达官贵族提亲者络绎不绝,可惜都被婉言谢绝。
拣尽寒枝不肯栖。只因那一年那一天,那个人如玉的翩翩公子,早已深埋在心底,无可救药,一眼万年。
二、天可怜见,得偿所愿,一朝嫁于如意郎
原来,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俊朗公子正是大明第一才子杨慎。
彼时,杨慎早已有妻室,出身高门大户的她亦不可能以妾室之身份委曲求全。
君生我未生,叹人间世事无常,痴心难解。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
他,始终是她心底的一块朱砂痣,无计可消除。
时光飞逝,早已过及笄之年的黄娥,依然不论婚嫁。就算是在相对开放的明朝,应该也算是大龄姑娘了。
我甚至有些敬佩黄娥的双亲,于那个无论男女皆婚嫁较早的时代,依然可以不顾流言蜚语,不催婚不逼嫁,让女儿遵从内心的选择。
因缘际会就在阴差阳错间发生了。正德十二年,杨慎因官场失意,遂以回乡养病为由,回到老家新都(今成都市新都区)等待东山再起。
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不久,其原配夫人王氏病故。
次年,杨慎得知那个仰慕自己已久且年过二十的黄娥尚未婚配,便征得双亲应允,遣人做媒,聘礼迎娶。
徐渭赞颂他们一个“著述甲士林”,一个“才艺冠女班”,才子佳人而又门当户对,“尚书女儿知府妹,宰相媳妇状元妻”,一时间,这场盛大婚嫁甚是引人瞩目。
那一天,她凤冠霞帔,一袭红衣百媚丛生,梦想成真,终于嫁给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,眼前皆是繁花簇拥,心里全是爱意绵绵。
从此,琴瑟和谐,伉俪情深。
婚后的生活自是郎情妾意,举案齐眉,填词作曲,写诗作赋,酌酒赏月,折梅起舞,煮雪烹茶,西窗剪烛,怡然自得,羡煞旁人。
新婚燕尔,他们居于新都桂湖之畔的榴阁,恰逢石榴怒放之时。枝头榴花欲燃,艳如火舌,黄峨挥笔写就浓情蜜意的诗篇《庭榴》:
移来西域种多奇,槛外绯花掩映时。不为秋深能结实,肯于夏半烂生姿。翻嫌桃李开何早,独秉灵根放故迟。朵朵如霞明照眼,晚凉相对更相宜。
她深知身为续弦继室,自喻悄然晚开的石榴花,不与桃李争春,花开虽迟,却能与所爱之人喜结连理,自是不胜欢喜。
古人称石榴“千房同膜,千子如一”,石榴籽粒众多,亦象征多子多福,子嗣绵延不绝。
黄峨自比榴树,榴花后绽却更为相宜,表达了对夫君炽热浓烈的深情和对这段婚姻的喜悦满意之情。得此良配,夫复何求?
不久杨慎进京复官,黄娥亦陪同,成为他政治生涯的知音和生活中的贤内助。
可惜,花无百日红。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仅仅维持了五年。
三、一生痴恋,一世情深,一生一世一双人
杨慎为人耿直,敢于谏言,不久卷入明朝著名的“大礼议”事件,触怒皇帝逆鳞,不仅被嘉靖皇帝施以杖刑,更是被流放滇南。
失欢于皇帝,得罪了权佞,更是被迫和深爱的妻子黄娥天涯相隔。
秋风萧瑟,满目寒霜,从小锦衣玉食的黄娥于危难之中并没有畏惧,她以一介女流的坚强让世人看到了爱情的伟大和力量。
她毅然决然地一路护送丈夫去滇南。杨慎的囚车,从通县下潞河上船。黄峨就赶到天津口,改乘大船,沿运河入长江,溯江而上。期间还有刺客伺机而动,囚徒之路历尽千幸万苦。
好在,风雨同舟,好在,我并没有放弃你。此时的黄娥,也才26岁而已。她的人生,还可以有更多的选择。
送君千里,终须一别。到了湖北江陵,黄峨只得和杨慎分开了,回到四川新都,侍奉公婆,打理家务。
与深爱的丈夫天各一方,黄娥一口气写下了五首《罗江怨》。其一:
空庭月影斜,东方亮也。金鸡惊散枕边蝶。长亭十里、阳关三叠,相思相见何年月。泪流襟上血,愁穿心上结,鸳鸢被冷雕鞍热。
这首用血和泪写就的散曲,让人不禁动容,潸然泪下。
天地两远,锦书难托。从此只有鸿雁传书,诗书酬唱。
《寄夫》雁飞曾不度衡阳,锦字何由寄永昌。三春花柳妾薄命,六诏风烟君断肠。曰归曰归愁岁暮,其雨其雨怨朝阳。相闻空有刀环约,何日金鸡下夜郎。
“辞家衣线绽,去国履痕穿”,在期待里收到杨慎从云南寄来的家书,黄娥凄然谱成散曲《黄莺儿·雨中遣怀》,抒写思念丈夫的愁苦,成为众人传诵的名篇:“积雨酿春寒,看繁花树残,泥途满眼登临倦。云山几盘,江流几湾,天涯极目空肠断。寄书难,无情征雁,飞不到滇南。”
没有子嗣的牵绊,没有工作的叨扰,我不知道,在这漫长的35年里,她是怎样度过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,愁肠百结无人知,满腹思念无人解,血泪融墨,寄情远方,音讯渺茫。
再也没有把酒言欢的日子,再也没有花前月下的生活,只是短暂五年的相知相伴,已让这个情根深种的女子从此为爱守候一生。
杨慎,虽说也是被贬滇南,昔日的荣华富贵不复存在,但作为首辅大臣之子,故友旧交亦多照拂他,虽说政治上失意,但他仍可以寄情山水,与挚友旧识谈诗论经,写诗作赋,快意人生。据说,他还先后娶了两任侧室。
嘉靖帝一生六次大赦,杨慎却终不得还,可见对其恨之入骨。嘉靖三十八年,杨慎七十二岁病逝于他乡。黄峨闻知噩耗,悲痛万分,跨越千山万水,于花甲之龄赶到沪州,扶榇归里。当年生离,而今,真正成了阴阳两隔。
十多年后,这位七十一岁的奇女子亦香消玉损。遵从她的心愿,家人将她和杨慎合葬。生不能通勤,死亦要同穴。这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的执着与坚定。
人生聚散,世事无情,真情与薄幸,只在一念之间。自古多少怨妇与弃妇,留下了太多令人唏嘘的故事。而黄娥,终其一生的痴念,一世深情,生生写就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奇。
贤良淑德是那个时代对女子的标准,三从五德亦是那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。
三秋庭绿尽迎霜,惟有荷花守红死。
这样的女子,我不知道是该敬佩还是遗憾,抑或唏嘘,但,那是她的选择,我们无法评说。
后世评价黄娥“才情甚富,不让易安、淑真。旨趣闲雅,风致翩翩,填词用韵,天然合律”,仅仅作为蜀中四大才女,她足以流芳百世。
这,已经足够让我们铭记她。